柯P的「進口新娘說」，只不過講出「國王沒有穿衣服」而已。

柯P的「進口新娘說」，只不過講出「國王沒有穿衣服」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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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呂秋遠

她摸了摸發燙的臉頰，蹲下身去，收拾剛剛被老公掃落地面的碗盤，以及被打了一耳光的自尊。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除了三字經外，她所受到的肢體虐待。
她來這裡之前，不是這樣的。在他面前，是個雖然看起來微胖，也有點年紀，但是溫柔體貼的男人。媽媽萬般捨不得她嫁來台灣，即使對方帶了許多的金飾，以及一億的越南盾，媽媽根本沒看到錢，只看到女兒的眼淚。但是她知道，只有嫁來台灣，家裡或許才會有好日子過。

對方說，他在台灣有經營生意，看起來似乎不錯，不是嗎？
繁瑣的手續、悶熱的天氣，幾乎快讓她放棄。但她還是堅持要嫁來台灣，即使得跟高中認識的男孩分手，她仍然要來。她相信，這個看起來忠厚老實的男人，可以給她幸福。是的，她是嫁來台灣了。但是來台灣以後才發現，這房子是租來的，老公的「生意」，就是一家麵攤。除了他，員工就是她。她還得照顧臥病在床的婆婆，定時到醫院幫忙。

她的護照被收走，因為老公說，怕她逃跑。只要吵架，老公就會告訴她，「我可以換人的，仲介告訴我，包退包換，你是我花了幾十萬買來的，不要有的沒的。」她在這個環境，不知道該向誰說，媽媽偶爾會打電話來，她總是跟媽媽說，一切都很好，老公很好、家裡很大，台灣人很友善。是很友善，直到她越來越懂中文，看到「越南妹」三個字，總是與色情行業連結在一起，她總算知道台灣人怎麼看越南女孩。「不就是買來的嗎？」、「越南妹？按摩？」、「一次多少錢？」等等，有時候在她買菜的時候，會聽到這樣的耳語。

她懷孕了。老公聽到這個消息很開心，但是麵攤生意一直不好，婆婆的病又需要很多錢，所以老公更煩惱。可是一煩惱，他就會打人、摔東西，即使知道她懷孕，也照打不誤。

台灣政府據說有什麼「保護令」，但是她不敢跟法院提出聲請。老公打完她以後，都會神氣的說，「你去報警啊！我要是跟你離婚，你什麼都拿不到。你不過就是個越南妹，我買來的，你還沒有身份證，不要在那裡裝神弄鬼。」

她不懂什麼是裝神弄鬼，但是她聽得出來老公在威脅她。懷孕以前，她每天要擔心老公跟她離婚，懷孕以後，她還是要擔心離婚以後孩子的監護權不是她的。這還算好，上次去倒垃圾的時候，聽了另一個越南姊妹談起隔壁村的故事。有個姊妹嫁給了一個智能不足的男人，結果被公公性侵害，說是要傳宗接代。這件事情她不敢報警，只能私底下跟姊妹說。她說，等身份證拿到，她要趕快逃離這個不是家的家。

月光，靜靜的灑在這個口是心非的島嶼上。收拾好碗盤碎片，看著孩子靜靜的睡在床上，她突然覺得有種暖暖的依靠。摸著身上的傷痕，她決定偷走護照，明天帶孩子回越南。經過這兩年，她總算知道，他們這群人被當做商品，並不是失言所導致的，從來就都是社會給予的現狀。而失言，剛好不過就是講出「國王沒有穿衣服」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