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經對自然的描述是無誤的，而不是聖經在科學上無誤

聖經對自然的描述是無誤的，而不是聖經在科學上無誤。@ Alex Shaokai Tse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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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ATON:拍謝，我研究有限，但還是交流一下。

1.我同意曾兄看法：「聖經對自然的描述是無誤的」，而不是「聖經在科學上無誤」。人類的科學知識並非全知全能，就算全知(未知的未知皆知)，驗證的背景條件極可能已不存在，因此以科學審視聖經，極可能精準甚至精確都不可得，就算有科學家聲稱，以科學驗證聖經是對的，也極可能是謬誤(因共線性或經濟學的測不準原理－相違理論推演出相同結論)。近三十年來，海內外已有很多科學家(多為主內)發表不少相關論述，承認以上觀點。就我的市井經驗，受教育的民眾也都認同這個看法(持有神論或不可知論的人比無神論多很多)。在代數領域看微積分，斷定那是不合理的現象，是自然的事。

2.我同意王兄看法：「即便沒有任何基督徒教導聖經，也還是有可能繼續這類型的生活。」我認為，現代社會講究的自由、民主、人權、法治仍然會存在，理由是：1)我們既是神創造，良善存在人心，自然會演繹相關見解。這點可從反對或不接受基督的社會領域學者主張看得出來；2)人類已發展為相互依存的現代社會，無政府主義不再被接受，國家存在已是必要。然為讓國家能正常運作，以解決種種原因造成的人際衝突，多數國民會接受自由等普世價值，以保障本身權益，因此，發展一套合理準則管理國家(不能靠著鬼王趕鬼)是再自然不過的事。當然，前提是，每位國民或被歸屬群體具有決策影響力，不然邪惡也存在人的心中，弱肉強食仍可能復歸。只要不是典型的極權國家，這前提的存在性是可被接受的(極權國家的勢力減小是事實，除非國際間無法彼此制衡)；3)以影響現代社會運作甚鉅的管理理論為例，大抵是基於人性、效率與效能考量發展出來的，理論的創建者或遵循者不一定有基督信仰，甚至宗教信仰。經濟學的理論演變也是如此。經濟學家大抵崇尚自由競爭(最早的古典自由主義還包括信仰自由，但基督信仰非為唯一)，其原因是發現，在一定條件下，自由競爭能讓資源創造出最大的邊際貢獻，而不是受聖經啟發，而且陸續出現各種學派是受到當時社會處境影響，並非受聖經啟發而做出修正(若是，早就提出了)。

3.王兄所提「聖經對自然的觀點即或無誤，卻難以在多數人生活中明顯有效。」我以為，這是沒有牴觸的。神賜下聖經有兩個目的：一是為表明上帝的救贖計畫，非為滿足人類物質生活而存在；二是啟示祂自己，讓我們明白怎樣與祂建立關係，並按著祂的方式在這世界生活，這些只與靈性攸關。這跟肚子痛不應找廚師、憂鬱不應找泌尿科醫師的道理是一樣的。再者，「觀點即或無誤」，實際上仍需行動及尋求服務解決難題，這是價值鏈的位置不同。當然，我們可以祈求神顯明自己未明疏忽之處、保守治療過程、或在苦難中尋求慰藉、甚至昇華等等。
Alex Shaokai Tseng：「即便沒有任何基督徒教導聖經，也還是有可能繼續這類型的生活」。真的嗎？Francis Schaeffer在世時指出，美國若繼續自由意志主義/自由主義民主的路線，最終難免「大政府」專政的國家主義（statism）。現在美國社會種種跡象已經顯示，「政治正確」的意識形態漸漸取代真正的法治，第四權凌駕於宗教自由之上，人們開始失去真正的言論自由。

若論經濟，西方資本主義無疑起源於宗教改革。Max Weber縱然曲解了宗教改革，但至少這立論是成立的。但當亞當史密斯以「無形的手」這種迷信取代上帝的臨在，以致財產從「責任」變為「權利」時，西方社會貧富不均、貪得無厭的敗象就日益明顯。
法國的政治經濟體制以無神論為基礎，但其實在思想史脈絡上是搭了宗教改革的便車。現在這種意識形態正主導著歐盟。以無神論為根源的社會主義能撐多久而不令歐盟經濟破產？

再者，西方宗教破產後，真基督徒（他們在西方國家從就是少數來）奮鬥了兩百多年所建立的人權意識在也開始混亂。

EATON：真的嗎？我認為是。即便西方社會貧富不均，貪得無厭的敗象日益明顯，經濟學者還是認為自由競爭能創造最大貢獻(這不是理論)。然而，我提到，依當時社會處境提出修正的各種學派會陸續出現(芝知哥學派的涓滴經濟學已受到嚴重挑戰，連經濟學者也不敢認同了)，就連北歐也在修正左翼路線(前者我不認為是受聖經啟發，後者更不是)，如今兼具分配正義、環境正義、抵抗全球化的機會正義之經濟發展模式已是大多數人的共識。民主國家要選舉，不民主國家也發現不如此無法進一步取得成就，所以不得不如此。

貧富不均有其歷史背景，官商貪污不談，很多狀況是人類沒有經驗造成，再者，有時是必要之惡，只是翻轉時機已到，必須改弦易張了。人類是理性的，我認為，資本主義的下一站不會是大政府，而是New Liberalism與Neoliberalism的綜合體，也就是修正古典自由主義複刻版的Neoliberalism再拉回到New Liberalism一些(就算全拉回，凱因斯學派也不是主張大政府)，但不會是您提的「大政府」專政的國家主義，不然自由競爭能創造最大邊際貢獻的看法就要被掃入墳墓，這機會微乎其微，除專制者外，沒有人會接受。(註：凱因斯、羅爾斯和德沃金等新自由主義的代言人倡導積極自由和福利國家，就是新自由主義(New Liberalism)；米塞斯和哈耶克爲代表的「新」自由主義（Neoliberalism），強調矯正古典自由主義之過錯的修正複刻版。

現代自由社會要公平合理運作，要靠四大支柱來支撐：民主的政府、正確的知識、客觀的媒體、以及公正的司法，只要支柱存在，民主法治就會是中庸之道的土壤，讓這種修正模式會一直出現，直到敵基督出現。

口說無憑，等著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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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是學科學出身的，大學主修物理，後來讀神學時也就自然涉獵許多科學哲學、科學史的文獻。
我發現許多神學人（特別是專攻聖經研究的）聲稱聖經在科學上有誤或無誤，這種說法顯示他們其實不懂自然科學（natural sciences）及科學哲學（philosophy of science）。我們可以合理地討論「聖經對自然的描述是否有誤」，但「自然科學」不等於「自然」。「自然科學」是人對「自然」的研究。「自然」屬乎神的普遍啟示，不會有誤，但「自然科學」卻必然是主觀而有誤的。拿科學來審視聖經有誤與否，就如同莊子所言，「以不平平，其平也不平」。
有些人用科學審視聖經，聲稱聖經在科學上有誤。他們所謂的「謬誤」大致可分為三種：（一）聖經對自然的描述違背當代科學理論；（二）聖經對自然的描述缺乏科學標準上的精準度；（三）聖經當中有與科學家所觀察到的自然現象相違背的「神話」與「迷信」。下文將分別反駁這三種指控。
（一）聖經對自然的描述違背當代的科學理論
科學理論不是真理。科學本身是必然有誤的，是主觀的，科學範式（paradigms）會因意識形態而轉移。當代主流科學哲學家甚至認為，自然科學連「證偽」的公信力都已經喪失了。
科學家都知道，舊的科學理論會不斷被新理論淘汰，連定奪一切當代理論的範式都會被淘汰。許多古典物理學家因能量守恆定律而拒斥創造論。他們相信物質與能量不能從無變有，也不能從有變無，只能相互轉換，而基督教的創造論卻教導上帝從無創造宇宙萬物（creatio ex nihilo）。在過去，許多奉能量守恆定律為真理的人聲稱聖經的創造論有誤。
然而，當代主流的宇宙論卻相信宇宙是從無變有的。這些理論不能證明聖經無誤，因為這些理論也有可能被推翻，但至少這些理論的出現說明，科學理論無權定奪聖經有誤與否，因為這些理論不是無誤的。
當然，有人聲稱聖經在科學上無誤，也是沒學好哲學。如果我們相信聖經具有公理權威（axiomatic authority），就不應該拿科學作為標準來「證明」聖經無誤。向來只有較高的權威證明較低的權威。若相信聖經是至高的權威，就不能接受科學作為審視聖經有誤與否的標準。
（二）聖經對自然的描述在自然科學的標準上欠缺清準度
自然科學有兩個概念：precision 跟 accuracy ，前者是「精準」，後者是「精確」。不精確就是有誤，但不精準不一定有誤。
例如，霍金指出，「天動說」並非錯誤的理論，只是以地球為原點計算太陽系運動，會造成麻煩的數學模型。這理論不精準，但不是錯誤。
聖經不是科學報告，不需具備數學模型甚或分析哲學在語言上的精準度。沒人會指責「白日依山盡」這句詩暗示了在科學上不精準的天動說，就指控唐詩有誤。同理，聖經用文學手法描述自然，並未使用科學術語，但這不代表聖經有誤。
科學術語有其極限，因為自然科學以自然為探究的對象，科學的語言與符號無法論述形而上的真理。聖經對自然的描述與超自然的事實緊密連結，因此所使用的文學體裁與手法必須超出科學語言符號的侷限。就聖經所表述的內容而言，聖經採用的文體並非不精準，反而是至為貼切的。
（三）聖經當中有與科學家所觀察到的自然現象相違背的「神話」與「迷信」
許多聖經研究學者指出，舊約聖經（特別是創世記）當中有許多概念及術語出自埃及與古代近東的神話。他們因此認為，聖經所勾勒出的宇宙論屬乎古代迷信。
在此，我們需要先在科學哲學的意義上討論何為「迷信」。自然科學信奉自然主義（naturalism）。根據自然主義的標準，牛頓力學「f=ma」當中的「力」就是個「God of the gaps」的迷信概念。不是所有的物理學家都懂科學背後的哲學，但我大學的古典力學教授（Phillip Stamp）就非常計較。他認為「力」這迷信概念在Lagrange 及Hamilton的古典力學中被淘汰，科學才得以進步。
然而，使用自然主義定奪為「迷信」的術語或概念，是否就代表「在科學上有誤」呢？
今天許多物理學家仍經常使用「力」這個字，特別是工程物理在作些簡單的運算時，有時就直接使用牛頓物理的公式。沒人會說他們使用了「不科學」的概念（『力』）就是「有誤」。
當代物理學家使用所謂「迷信時代」的用語（例如『力』）若不算有誤，那麼創世記作者使用古埃及或古代近東神話當中的專有名詞來表達猶太—基督教的宇宙論，怎麼就是「有誤」了呢？
又譬如，中醫「經絡」一詞源自古代一整套不科學的宇宙論，當代中醫試圖用科學來解釋這概念，而仍保留這名詞。不但如此，連西醫也沿用迷信時代的字眼，將nerves稱為「神經」。這並不代表醫學院的中醫或西醫仍採納那套迷信。同理，聖經有時採用異教術語，不代表聖經作者採信其怪力亂神之說。
我們可以再打個比方。喝茶的人喜歡講「茶氣」。「氣」的概念是中國古代的迷信，根本不科學。今天很多喝茶的人都知道，所謂「茶氣」其實不過是咖啡因造成腎上腺分泌而刺激自律交感神經。然而，在喝茶的時候，茶人品評某款普洱的「茶氣」，是否需要使用科學術語？當茶人說「這款普洱茶氣很強」，在其語境中乃是無誤的。茶人若說「這款茶對自律交感神經的刺激很強烈」，反而造成語境的錯亂。
再者，許多舊約學者已指出，創世記作者使用異教神話的術語甚或敘事，旨在護教及辯論。約翰也使用斯多亞派及亞歷山太猶太哲學的術語（Logos），目的並非借用他們的思想，而是與之爭辯。如此，僅因舊約作者使用異教神話的術語就斷定他們採信這些迷信，是非常武斷的。
我們可以舉個具體的例子。創世記一章6節記載上帝說「諸水之間要有空氣，將水分為上下」。此觸「空氣」原文是raqiya，出自埃及的宇宙論。埃及人相信，天是堅硬的穹頂，頂上有水，而「漏水」時就會下雨。聲稱聖經有誤的人認為，這段經文證明創世記作者（們）使用「空氣」一詞，代表作者（們）採信了埃及人的迷信。
然而，早有學者指出，上帝用「空氣」（raqiya ）將水分開的概念在舊約其它地方也出現過，而這些經文說明此術語在聖經中並非用以表達埃及迷信。以賽亞書四十章22節說耶和華「鋪張穹蒼如幔子，展開諸天如可住的帳棚」（賽四十22）；詩人說耶和華「以尊榮威嚴為衣服，披上亮光，如披外袍，鋪張穹蒼，如鋪幔子」（詩一百零四1-2）」。「鋪張」（raqa）一詞是「空氣」（raqiya）這名詞的字源，這兩段經文使用文學擬人法描述耶和華造天，這種文學表達並非無埃及宇宙論所相信「堅硬的穹頂」的意思。此外，「舖張」既是擬人法，就不應該將之理解為古代的自然科學而按字面意義詮釋之。創世記作者使用「空氣」（raqiya）就似茶人使用「茶氣」一詞，並非謬誤，而是用文學手法來描述自然科學術語及符號所無法表達的事實。創世記一章8節說「神稱空氣為天」，意思不過是「神將祂所舖張開來的稱為天」。硬要把這兩節經文解釋為埃及迷信，是非常武斷的。
結語
總而言之，用自然科學來審視聖經有誤與否，乃是犯了兩種哲學上的錯誤。其一，正如上述第一點所述，這是權威標準的本末倒置，構成知識論上的謬誤。其二，如上述第二、三點所述，這是語境的謬誤及範疇的謬誤（category error）。「聖經在科學上有誤」這句話，在科學哲學上是不成立的。同時，「聖經在科學上無誤」這句話其實違反了聖經無誤論的核心原則－－聖經具有不證自明的至高權威。相信聖經是至高權威者，不能由科學來斷定聖經有誤與否。正確的說法是：「聖經對自然的描述是無誤的」，而不是「聖經在科學上無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