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畫電影《靈魂急轉彎》(下)
話說天下學問都有假設前提,老子在《道德經》用了許多例子闡述規律之道。若將《靈魂急轉彎》的故事解讀為「人生的火花不在於登峰造極,而是細細品味當下的璀璨與美好,活在當下,不是非得達成志向不可」,恐怕是偏執的說法。
在我看來,一個人不曾離開生命所帶來的璀璨,從現在所擁有的尋找美好的感受,也就是那些讓你心動的經驗,從而創造生命的火花,毋庸置疑。但是追求登峰造極錯了嗎?若自己還有能力追求登峰造極,而追求是為了不斷進步,難道不能帶來生命的火花?
管理大師 彼得杜拉克 在回憶錄提到義大利歌劇作曲家威爾第(1813-1901)說過的話:「在一輩子的音樂生涯中,我努力追求完美,可惜一直失之交臂,我有責任要再試一次。」杜拉克18歲時在維也納看到威爾第的歌劇Falstaff,當晚永生難忘,後來發現,那是他最後一齣劇,時年80歲了,所以決心不管這輩子做甚麼,都以此作為努力的原則。
「活在當下」是另一個值得澄清的概念。從規劃的觀點,活在當下的含意是站在現在基礎上放眼未來(楊定一則說,在當下一吸一呼,能忘卻過去及未來的煩惱,能帶來無比的快樂。
撇開這些不談,這個詞已成為人們的口頭禪,代表一種當代哲學,英國哲學作家巴吉尼寫的《我們為什麼要活著?》正是強調「活在當下」。它不是虛無主義,問題是,若只是活在當下,終究沒對未來盼望,與虛無殊途同歸。
而且更慘酷的盲點是,無法正常生活的病人根本無法選擇活在當下,他們的人生豈不是毫無意義,而且荒謬可笑可悲?其實正常人也往往限制而無法選擇。
聽聽 柯志明 教授怎麼說,不管你是有神論、無神論或未知論的擁護者。
// 26日與近十位哲學系學生一起討論英國哲學作家巴吉尼(Julian Baggini)的《我們為什麼要活著?》(What’s It All About?,吳妍儀譯,臺北市:麥田,2019)。
巴吉尼認為生命的意義不在於上帝的創造,不在於將來的永生,不在於上帝給人設定的目的,而就在於每個人此生此世此時此刻的決定、設立、創造與自我承擔上,簡言之,生命的意義就在於我們當下的生命本身。
然而,如果生命的意義在於當下,而且只在當下,那麼顯然這世上成千上萬人的生命是無意義的,因為他們沒有感受、決定、追求、創造與承擔意義的能力。不但如此,生命對成千上萬的人是不義、不公平、殘酷、折磨、可惡、可厭棄的,悲慘不堪。
一個嚴重殘疾而無法正常生活的病人的生命有什麼意義?一個近幾乎終生精神失常的人的生命有什麼意義?一個一生悲慘不幸的人的生命有什麼意義?一個生命不能重新來過又無來生盼望的哀苦之人的生命有什麼意義?
照巴吉尼的觀點,這些人的生命不但無意義可言,更是荒謬、可笑、可悲。其實,一個遍滿不義、沒天理、死亡為王的世間根本不可能給人什麼生命意義。這是一種殘酷無情的生命哲學。但我們若不相信有超越此世的上帝、永恆世界、永生,就只能接受這種瀰漫整個現代社會的殘酷世俗主義哲學。我完全不接受這種哲學。//
eaton
2021/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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