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5月13日 星期二

評:極端不平等毒害着美國社會

是的,好毒,但為何被毒的人不覺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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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端不平等毒害着美國社會

保羅·克魯格曼 2013年09月16日

幾天前,《紐約時報》的一篇報道談論了一個遭到極端不平等侵蝕的社會。這個社會宣稱要讓最優秀、最聰明的人得到回報,不論他們有着怎樣的家庭背景。但實際情況卻是,令富家子弟受益的機會和關係,總是與來自中產及工人階層的孩子無緣。從文章中可以清晰地看到,在這個社會裡,橫亘在任人唯賢的理想與日趨寡頭壟斷的現實之間的鴻溝,正讓人產生深深的挫敗感。

為什麼極端不平等是極具破壞力的?為什麼「只要機會均等,結果是否公平並不重要」之類的說辭聽起來如此空洞?這篇報道對此做了簡要的說明。假如富人在富裕程度上超出其他人太多,以致於生活在了另外一種社會和物質體系之中,那麼這一事實本身就足以讓任何機會均等的概念變得一文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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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我們到底在說哪個社會?答案是:哈佛商學院(Harvard Business School)——它是一家精英機構,但其內部目前卻呈現出兩極分化的特徵,普通學員和來自富有家庭的准精英學員之間涇渭分明。

當然,核心問題在於,像這家商學院一樣,美國也出現了兩極分化,而且其程度只會更為嚴重——最新發佈的納稅人收入數據表明了這一點。

我們所談及的數據,是由經濟學家托馬斯·皮凱蒂(Thomas Piketty)和伊曼紐爾·賽斯(Emmanuel Saez)在過去數十年間收集整理的,他們利用美國國稅局的數據來估算收入集中在美國社會頂層的程度。據其估算,「大蕭條」(Great Recession)期間,由於資本利得、華爾街獎金之類大幅縮水,高收入階層的收入份額受到了衝擊。但自從2009年經濟復蘇之後,有錢人捲土重來,收入集中程度更上層樓,95%的收入流向了佔總人口1%的最富有的人。事實上,超過60%的收入都流向了在總人口中佔比0.1%、年入190萬美元以上的人。

基本上,當大多數美國人仍然生活在經濟低迷的環境之中時,富豪們不但撈回了所有損失,而且還衝勁十足地繼續向前。

補充一點,這些數字應該可以(但未必能)徹底絞殺如下觀點:收入不平等之所以日益加劇,完全是因為與受教育程度較低的人群相比,受教育程度較高的人群幹得更出色。只有一小部分大學畢業生可以打入那無往不利的1%。與此同時,很多——甚至是大多數受過高等教育的年輕人過得都很艱難。他們擁有高學歷——通常是以負債纍纍為代價得來的,但還是有許多人處於失業或者未充分就業狀態,而更多找到工作的人則發現,他們所受的昂貴教育在工作中全無用武之地。那個在星巴克給顧客端拿鐵的大學畢業生已經談論太多了,但他的事迹的確反映了一種非常現實的情況。

是什麼力量讓龐大的收入所得流向了社會頂層?圍繞這一點有着很激烈的爭論,一些經濟學家至今仍聲稱,令人難以置信的高收入體現出了同樣令人難以置信的經濟貢獻。我想我應該指出,超高收入中的很大一部分都來自金融產業,你或許還記得,就是這個產業當初瀕臨崩潰,差一點拖垮整個經濟,它是靠了納稅人的幫助才度過難關的。

然而,不管是什麼原因導致收入日益向社會頂層集中,這種效應都會傷害一切作為美國立國之本的價值觀。這些年來,我們與自己的理想漸行漸遠。世代承襲的特權把機會均等擠到了一邊;金錢的威力把有效的民主擠到了一邊。

我們能做些什麼呢?此時此刻,羅斯福新政(New Deal)下產生的那種社會轉型——不僅依靠政府實施的種種規劃,還要通過大幅度提高工人議價能力,創造出一個「中產階級社會」——在政治上是遙不可及的。不過,這並不意味着我們連小一點的進步都不去爭取,至少做些什麼來創造更公平的競爭環境。

以比爾·德布拉西奧(Bill de Blasio)的提案為例。德布拉西奧在周二的民主黨內初選中獲得的票數最多,有可能成為下一任紐約市長,他提議普及早教,並對年收入超過50萬美元的人徵收少量附加稅,用以支付所需費用。那幫人當然還是跑出來驚聲尖叫了,念叨着他們那被傷害的情感;過去幾年裡他們經常這樣,哪怕另一頭已經賺了個盆豐缽滿。但毫無疑問,這正是我們該乾的事情:至少向愈發富有的富人再多徵收一點稅款,好給不那麼富有的孩子們帶來更多的機會。

一些權威人士已經暗示,德布拉西奧的意外上位,意味着一種新的經濟民粹主義正在嶄露頭角,而這種經濟民粹主義將會撼動整個政治體系。這話似乎說得太早了;但我希望他們沒有說錯。因為極端不平等仍在日益加劇——而這種不平等正在毒害我們的社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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