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非花或花是花？

花非花，霧非霧。夜半來，天明去。來如春夢不多時，去似朝雲無覓處。----白居易 

花與霧看似存在，卻不是花，也不是霧，夜裡悄然來臨，天亮時消失無蹤；來時像春夢美好，卻非常短暫；去時像晨間的雲，瞬間消散，無處可尋。 

這首詩創造夢幻又感傷的意境，這種朦朧曖昧的表達方式，具有藝術感染力，讓人聯想人生無常，並無盡的想像與共鳴。記得國中音樂課本有《花非花》。不知為何讓少年人吟詠虛幻無常呢？黃自編的曲耐聽就是：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sVTcZiWGDgU 

年前在公車站牌看到第11屆桃城文學獎 李威霖 的《花非花》，歌詠嘉義八掌溪畔的「黃花風鈴木」，同樣朦朧感，但從意境「色即是空」轉為感念與期盼： 

// 八掌溪畔的花之信使，點染《紅樓》的謳歌，畫技必精巧如惜春，性格可愛若湘雲。一月梅花玲瓏勾勒畫布，二月櫻花仔細點點，朗朗三月一到，頓然揮灑滿溪金黃，金黃的黃花風鈴木蘸得臨岸皆是。 

花非花，在這沿溪的歲月，刻印著的是諸羅城人一段段步履的故事、一夜夜沉香似的夢。那春黃秋白的道路，過往，是前人勞苦的筆跡。現在，則是記錄我每日歸途的日記，在未來，又是否會成為偶日歸途大風起兮之時的期盼？// 

歌詠自然還有一種方式：無言。最近故宮南院特展「大美不言」，展出故宮、巴黎裝飾藝術博物館及梵克雅寶的典藏，可欣賞不同時代、異文化間的匠心之作，感受無須言語、心領神會的永恆之美。 

「大美不言」取自《莊子．知北遊》：「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四時有明法而不議，萬物有成理而不說」。意思是，天地之間有自然大美，蘊含非凡的美麗事物，四時的交替、萬物榮枯都有一定的秩序，但卻無須言語表達。 

花非花，霧非霧，生命如春，夢如朝雲，轉瞬即逝。然而對大自然，我們可以歌詠無聲的繽紛詩意；對生命，可以歌詠永恆之美。這需要體會當下，並思想不變的永恆。 

我試著改寫：《花是花》 

//八掌溪畔，四時遞嬗，花開無言，其美自昭。冬去春來，梅花素影輕描，猶如天地初筆，靜謐無語。二月櫻紅，點綴蒼穹，彷彿自古佇立，不問去來。三月金風拂水，黃花風鈴木鋪展天際，溪畔流光潑灑，任歲月無聲歌詠。 

溪流靜映人影，步履如詩，隨時光輕吟。昔日勞動者汗痕猶存，歷史筆跡未曾抹去。今時行人輕踏，也化作歲月日記。倘若歸人再至，金黃依舊滿溪，或許是新故事的序章。花開花落，都是天地無聲詩篇，流轉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