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2006年,父親住院開刀,跟公司請調到南部3個月。公司後門巷子內,有兩家麵攤老闆娘的情誼,令我難忘。
都說「同行相忌」,她們比鄰做生意,賣的品項及價格差不多,「互不往來」可以理解,這兩位老闆娘卻是好朋友。
月裡和金花之前彼此不認識,是做生意後,聊天發現兩人都是單親媽媽、都有一個獨子。太多相同的生命軌跡讓她們相信「相識」是緣份。
月裡的獨生子服完兵役,沒有工作,只好當媽媽的幫手。金花的兒子國立大學畢業,當完兵,拿到獎學金準備出國深造。
我常在晚間新聞結束,大約八點半去用餐。我總是公平點餐:月裡的麻醬麵和燙青菜、搭配金花的黑白切。兩個攤位各搭帳篷,坐在哪無妨,就是共存共好的概念。
有一天,金花的攤位用帆布蓋著,我問月裡:「金花姨今天怎麼沒來?」月𥚃面帶愁容說,金花的兒子出車禍,在醫院急救,命可能保不住。「歹命ㄟ金花啊!就這一個兒子。」月裡眼淚直流。
這兩個單親媽媽懂拉拔孩子長大的辛苦,她們是用一碗一碗的麵,累積經濟來源,孩子是她們勞碌一生唯一的盼望。
我問月裡姨,金花姨需要經濟幫助嗎?月裡說:「金花沒有做生意的這幾天,我賺的錢分一半給她。本來就該給金花一半,因為她沒來,客人才全跑到我這裡吃麵。」
患難見真情。這一半的錢,不多,卻飽含人情溫暖而顯得特別珍貴。最後,金花姨的兒子走了。
回台北前,她的麵攤始終蓋著帆布。最後一晚,在月裡的攤子吃完麵,我把裝錢的信封袋交給月裡,請她轉交給金花。月裡抱著我哭了。
或許,世間只有月裡能共感金花的酸楚。「我不會讓金花一個人,我會陪她,這段期間我賺的錢都有一半她的份。我跟她說,心破了一個洞,就哭。哭到沒有目屎了,我們就一起活下去。」
那夜,在路上,我看到地面縫隙竄出一朵花,在月光𥚃,閃著金色的光。
後記:令人傷心的故事。有些人的命運不好,若沒有上帝,最終扳回命運,豈有愛與公平可言?若這些人沒有信仰,這輩子會過得很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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